“你……冷笑什么?”
我冷笑?……是啊,我冷笑什么呢?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种讥嘲的冷笑使她那张祈祷着什么似的脸变得相当生动。她自己给自己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如今宁宁六岁多了。
有一天,她异常严肃地对儿子说:“宁宁,你不久便该上学了,是一个小学生了。小学生还摸‘咂咂’的话,羞耻不羞耻啊?”
儿子忽然懂事了许多似的,向她保证道:“妈妈,我再也不了!”
“你能做到?”
“能!我要睡觉的时候,就把两只手都压在枕头底下!”
从那一天的晚上起,儿子开始伏着睡。
如今儿子已改掉了“摸咂咂”的坏习惯,并且不必将两只手都压在枕头底下伏着睡了。
如今他们已住进了两室一厅三十九平方米的单元楼房,是铁路局分给他的;他又回到了铁路局。人家对他说的话,和报社对她说的话内容差不多。他没有像她一样回答“考虑考虑”,所以他的结果就很好。足见男人永远比女人识时务,所以男人们大抵总有些机会成为“俊杰”。他有了文凭,由工人而转干。他入了党,由工会而调到了局党委当秘书。他当了局党委秘书,所以他分到了一套一般像他这种年龄的人在任何一个单位也难以分到的好住房。一切合情合理。在这一合情合理的背后,还有些什么不太合情合理的事进行过,她一概不得而知。他对自己的事守口如瓶,从不告诉她。